74七三

当真是这样吗？还是张谏之……口才太好？

这话不论落谁耳中，都格外暧昧。睡着时候被对方偷偷量走了指环尺寸，那该是非常亲密人之间才会做事情。

言至此，相当于——木已成舟，张谏之似乎一点也不怕祖母面前坏她名声。

程苇杭轻挑了下眼角，约莫也猜到两人大约到了什么程度。只是……白敏中年纪尚小，论阅历心机，根本没有办法与张谏之相提并论。

张谏之这个弟子，那时小小年纪便沉稳得不得了。大约是少年时期遭遇变故太过巨大，故而是不会轻易交心于人，那时候他自闭寡言，安排练习总能超额圆满完成。有天赋、聪明……但是性格实孤僻极了，那时就连程苇杭也不一定猜得到他想什么。

心里会藏事情人，爆发起来会很恐怖。

程苇杭见她这一脸难为模样，转而又看向张谏之，随后伸手稍稍挪动了一下桌上镇纸：“既然订了亲，总该有信物罢？”

她话音刚落，张谏之也只是稍稍抿了一下唇角，自袖袋中摸出一只小锦袋来。那只锦袋不过一寸多见方大小，搁宣纸之上看起来小得可怜。

张谏之松开抽绳，自其中倒出两枚玉指环来。

程苇杭看了看桌上两枚指环，却只淡笑笑，看了会儿张谏之眼睛，示意白敏中将手伸过来。白敏中慢吞吞将手伸过去，程苇杭握了她手，取了桌上一枚小一些指环，慢慢套进了她无名指——然大小恰好。

程苇杭淡笑了一声：“量过么？”

其实白子彦何尝不是如此？年轻时看着清清淡淡，脾气也极好，总是一副从容不迫样子，好像诸事都掌控之中。但真正走进他心，尝试去了解他世界，才觉得不堪重负。

有能力有控制欲男人看起来迷人，但事实上也都很危险。

程苇杭这时，也不过握着白敏中手，轻拍了拍她手背，望着张谏之道：“说说是如何认识罢。”

张谏之遂从双桥镇开始，一点点往后讲。虽然句句属实，但……他描述之下，好像又不是那么一回事。白敏中自己听着听着，都觉着那不像是自己经历过事情了。

换作别人视角，原来那些事情被描绘出来是另外一番模样。她觉着尴尬万分事情，对方觉着可爱；她认为很抱歉事情，对方却描述得意义深重；她当作举手之劳转头就忘事情，对方感受到了难得暖意……

“没、没有。”白敏中一旁连忙否认。

张谏之却从容回道：“量过。”

“什么……时候？”白敏中才不信自己记忆出了毛病，定然是张谏之祖母面前说瞎话。

张谏之语声淡淡：“你睡着时候。”

睡着时候……是海国时候，还是回来之后屈指可数几次同眠时？白敏中当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偷偷量了她手指尺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