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百零九章 执念

最终，苏清影只能这样回答，她不知道有多少人是自己这一路行来而死的，她不知道自己杀死的人中，是否有父母妻儿，她不知道，独孤羽究竟，是生，是死。

那么多人，是她无法面对的离别，她不喜欢，怀中的女子，也化为冰冷的尸体。

“苏大哥，你知道吗？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，长剑如虹，血似光，草原上的风，飒飒的吹，便似是我从那些中原来的商人口中听到过的故事似的，路见不平，拔刀相助，君子如玉，佳人相许，那么美好……”

苏清影看着如塔娜背上还在汨汨流着血的六个伤口，个个都深可见骨，透过单薄的衣物，露出了里面纠结的血肉，眸子里的光，碎碎的：“我那时候救你，只是觉得身为女子，不能眼见着女子受辱，还有，想要有一个暂时的落脚地，我是为了你族群的神秘，才会现身的……如塔娜，你被我骗了，我不是你想象中的英雄豪杰，我只是一个，最普通的，自私的……女人！”

苏清影的眸子闭了闭，眨去眼眸中的滴滴冰凉，将那些无用的脆弱咽下，快手快脚地自身上白色的衣摆上，撕下几条干净的布条，拢住如塔娜的肩膀，撕开那些碍事的衣物，向着如塔娜的伤口缠去。

自身后围满一圈，缠到胸前，一圈又一圈，血色，却浸染地很快，苏清影茫然四顾，周边，全是荒凉，眸子所望处，直到尽头，最多的，也只是枯草罢了，哪里，有能够止血的药？

“不是，苏大哥在如塔娜心里，永远都是最好的！”

苏清影看着如塔娜脸上炫目的光彩，微微侧转了头，竟是不忍直视。

眸子看到了来路之上洒落的点点血迹，悚然一惊，对了，现在不是多愁善感的时候，是生死关头。

“如塔娜，你放心，我会救好你的，我跟着神医学过医术，是路非，我还没有见过比他还厉害的医师呢，我那时候，那么重的伤都好起来了，你怎么会不好呢？我的医术，普通医师是比不过的，我这里有很多奇药，定然能够……”

喃喃着，苏清影向着怀中探去，她记得自己调制过不少有用的丹药，只要为如塔娜吊住命，可是，她的自语声戛然而止，她的脸惨白，那里，空空如也，哪里有什么药物？

一个阶下囚，连这身衣服，都不是属于她苏清影的。

如塔娜有些激动的声音，打断苏清影对自己苛刻到极点的评价。

“苏大哥，有没有人为你而死？”

眉眼弯弯地，那只手，最终停留在了苏清影的唇瓣间，那里冰冰凉的，方才还给了她一个甜蜜的吻。

轻声细语，带着绵绵情意，于苏清影而言，这句话，却仿佛是一根刺，深深地扎入心底，想要忽略，都难。

“……我不喜欢！”

现在，唯一能够救下如塔娜的东西，她能够拿出来的东西，她却不愿拿出来，那是，她为另一个人准备的。

苏清影她的唇，艰难地抿着，双眸更加不敢直视如塔娜那纯澈的，满是情意的眸子，手上，却已经有了自我意识一般，快速地点住了如塔娜身上的穴位，即使不能完全止住血，却也聊胜于无。

苏清影忙得额间汗珠滴落，而而如塔娜，仿佛苏清影忙碌的是别人的事情一般，即使苏清影在为她拔身上的箭，即使那带刺的倒钩，勾出了一股子血箭，也无知无觉，仍然沉迷于面前人清冷的容颜。

“苏大哥，你长得真好看……”

没有华丽的辞藻，没有什么丰神俊朗，丰神如玉，有的，只是最粗糙，却也最真挚的赞美，还是苏大哥，于苏清影，却已经没有心思去计较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