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宁国府惊变，大小姐筹谋

“大小姐，袖儿没关系，你才刚回来，犯不着因为我们惹夫人和将军的怒。”袖儿死死地拖着不肯走，瞧着宁沁劝道。

宁沁拼了命地拽她，袖儿却是纹丝不动，便停下来道：“你不走？好，咱们一起洗！”说着已经拖过盆子，拿水瓢浇了水，奋力地洗了起来。

袖儿忙上前拉住宁沁的手，哭着说：“好小姐，袖儿不洗了，袖儿听你的，咱们回梨风阁……”

宁沁脸上尤带泪光，笑着一手牵着袖儿，一手拥着小侍礼往彩绣房去，见着香儿，拿起剪刀便要剪了她手上那件雍容到恶俗的千彩翔凤珠裙，却被香儿拦住。

“小姐，这衣裳一会儿便要交去梨正园，若剪了，便是咱们的不是了。”

宁国府还是那个曾经让她充满了好奇，充满着快乐的家，高大的铸金狮头的红漆大门上，御书的“宁国府”牌匾闪耀着宁氏的荣耀，两侧下头挂着大红的灯笼，门外的门廊前两边儿，两尊英武的石兽镇守门前。

走近大门，桃符也换成了新的，宁沁抚着上面的刻字，是哥哥的笔迹。想着曾经那么宠爱自己的一家人，重又站在这里时，心中竟涌起长久不曾有过的渴望。

曲起手指，“叩叩叩”地敲在大门上，里面立时有人应了。

伴着长长的“吱——呀——”的一声，朱红的大门自内而外开启，当门里的小侍礼看到宁沁的时候，颤抖着双手扑到宁沁怀里，哭着道：“大小姐，你可回来了……”

宁沁见了吃了一惊，捧起小侍礼的脸，盯着他红肿的眼睛揪心地道：“小侍礼，门房大叔呢？怎么会是你在这里看门？”

往日那个跟她一般欢喜、淘气、叽喳多话的香儿竟变成了今天的模样，宁沁心下凉透，登时松了手，指尖的药却已经入了千彩翔凤珠裙的夹层，只消体温一暖，便会扩散开来。

正说着，寅心公主已经派人来取衣服了，丫头春华身上穿的竟是宁沁的衣裳。

进门来一见宁沁，春华立刻高高地昂起头，勾唇傲然一笑，道：“大小姐原是在这里，真是主仆情深，自己都在宁国府难以立足，居然还想着房里的奴才！”

“真是找死！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，我倒要看看你能得意到什么时候！”宁沁心里暗道，面上却依旧笑着：“便是难以立足又如何？别忘了，主子永远都是主子。而你，奴才就是奴才，便是穿了华衣也终究改不了奴才的本性！”

手里的温热碰触到小侍礼冰凉的小脸，宁沁心疼得难以言喻。握他冻得裂开的双手在掌心，想着以前在梨风阁从来不舍得使唤，全然当他是弟弟的小侍礼，泪不觉已溢出眼眶，湿了脸。

小侍礼替宁沁抹着脸上的泪水，抽噎着说：“自小姐出了宁国府，梨风阁的人全被夫人遣散在各处做粗使，烟儿、云儿姐姐被派去厨房劈柴、烧火，香儿姐姐被派去绣房织布绣衣，夜夜不休；袖儿姐姐最惨，被派去了浣洗房浣衣，没日没夜。”

宁沁又气又心疼，当下举起袖子抹了脸，牵起小侍礼的手气哄哄地往里走，边走边说道：“走，带着我把几位姐姐接出来，咱们梨风阁的人怎能叫人这么欺负？！”

雪泽嫣俨然被她忘在了脑后，清官难断家务事，他无心插手，驿馆的居所还有些事要处理，雪泽看着她恨不能飞的步履，不觉轻轻地笑着离开了。

浣洗房，宁沁一进门就见袖儿穿着単夹袄坐在院子里使劲儿地搓洗着衣服，旁边儿还堆了高高的一堆，院子里的晾衣绳上挂满了潮湿着已经冻成冰的衣物。上前一把把袖儿拽起来，抬脚踹翻了大盆和小凳子，扯着她就要走。